海龟重回海岸产卵，还有多远？

7月10日，海南省三沙市海洋保护区管理局工作人员和北岛社区海龟保护志愿者，在开展日常巡护工作中，在北岛发现并成功救助一只被灌木丛困住的绿海龟。

我国分布的海龟中，以绿海龟数量最多，蠵龟和玳瑁次之。海龟是著名的“活化石”，也是海洋生态系统的旗舰物种和指示物种，具有重要的生态、科研和文化价值。如何有效应对海龟保护面临的新问题、新挑战？记者日前采访了山东大学（威海）海洋学院教授王亚民。

除人迹罕至区，多数历史产卵场没有海龟上岸产卵

王亚民在中国海龟调查项目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并承担了农业农村部渔业渔政局下达的《海龟保护行动计划（2019-2033年）编制项目》（以下简称《行动计划》），谈到海龟保护，他表示，最难解决的就是人类活动与海龟产卵场的矛盾问题。历史上，在我国东南沿海许多地点均有海龟上岸产卵。但最近几年在广东、海南调查时发现，几乎都找不到海龟上岸产卵的痕迹了。

海龟是一种古老而神奇的大型海洋爬行动物。2021年2月，经国务院批准,调整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将红海龟、绿海龟、玳瑁、太平洋丽龟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海龟所有种均已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Ⅰ和保护迁徙野生动物物种公约(CMS)附录Ⅱ，并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评价为受威胁物种。

近几十年来，由于围垦、工业、海滨旅游、房地产等人类活动增加，主要栖息地特别是海龟产卵场萎缩严重。除了在一些人类活动难以到达的地方仍保有一定产卵群体外，绝大部分历史上的海龟产卵场已经多年没有海龟上岸产卵迹象。  

据了解，海龟在我国渤海到南海海域均有分布，其中西南中沙群岛及周边海域是我国最重要的海龟分布区域。目前，我国已知的海龟产卵场主要集中在西沙群岛中沙滩保存相对较好的偏远岛屿。

王亚民说：“由于产卵沙滩被占用，环境改变了，海龟不能正常上岸产卵，就会导致海龟越来越少。经过一两代繁殖后，就没有海龟回来产卵了。”

据估算，在人类活动频繁的状况下，1000只海龟蛋可能只有2只能存活到性成熟时期。加上繁殖周期较长，幼龟存活率低，近年来，我国海龟资源持续衰退，种群数量明显下降。

王亚民建议，要做好统筹规划，有些区域可以划定为海龟产卵场栖息地保护区，有些海龟历史产卵区域虽然可以划定为旅游活动区，但是要在海龟产卵季节的产卵时段封闭管理，保障海龟上岸产卵不被打扰，尽量减少人类活动对海龟产卵的影响。也可以向国外借鉴好的经验，如美国在海龟产卵期间，沙滩可以适度保护起来，非产卵期间就正常开放。

他还表示，海龟保护虽然需要对人类活动加以规范，但却是可以调和的矛盾。这单靠渔业部门很难做到，还需要其他部门的有力配合。

近年来，渔业主管部门、保护机构、科研院所、水族馆、民间组织等加强交流合作，在海龟保护中起到了积极作用。2018年5月23日，中国海龟保护联盟在海南三亚成立，标志着我国海龟保护工作进入全面协作的发展新阶段。

强化科研力量，加强国际合作

我国海龟研究、保护和管理工作起步较晚，且进展缓慢，许多基础研究尚未系统开展。“当前，科研力量仍然薄弱，加上去西沙等岛屿交通不便，海龟保护方面的科学家还不是很多。”王亚民说道。

同时，国际合作方面做得也还不够。王亚民举例说，“南海的海龟，涉及菲律宾、马来西亚、越南、泰国等国家，仅仅靠中国力量来保护远远不够，需要和南海区域周边国家开展相应的区域合作机制和行动。”

为大力推进海龟物种保护，《行动计划》提出了18项重点行动。力争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建立健全保护体系与机制，加强海龟栖息地保护，稳步推进海龟收容救护、规范海龟人工繁殖与饲养，加强相关领域科学研究，改善渔业作业方式、加强渔业监管，加强保护宣传教育与公众参与，加强国际交流建立国际合作机制。

谈及近些年关于海龟保护的感受，王亚民说，最深刻的一点就是，以前受利益驱使，非法捕获和贸易行为屡禁不止。现在由于管控较严，扑杀海龟、挖海龟蛋等现象比较少了。

近日在北岛救助绿海龟引起关注，据不完全统计，位于宣德群岛东北部的七连屿各岛礁共发现绿海龟蛋巢共48窝，其中北岛18窝。

“我们2010年前后做过海龟项目调查，也发现三沙市北岛海龟产卵坑数量比较多，但是海龟蛋几乎都被挖走了。”王亚民说，但是现在，一些比较偏远地区的海龟产卵场保护措施做得还不错，这和政府加强管理措施有密切关系。以前西沙群岛很多海龟产卵场没有人管，存在渔民活动等人类影响。现在有专人看守，设立保护站，不允许闲杂人等上岛了。

王亚民表示，现在多项海龟保护行动都得到极大推进，取得不错效果。尤其通过对公众的宣传教育，海龟保护意识已经家喻户晓。近年来，多次有群众发现并救助海龟，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加强海龟保护相关知识普及和宣传教育，非常有必要。

王亚民及其团队在西沙七连屿做海龟调查时，与当地渔民进行访谈。

此外，王亚民建议，针对海龟资源持续衰退等现象，可以考虑尽快设立西沙群岛国家公园，把海龟重要产卵区域有效保护起来。同时，海南等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开展“海龟回家计划”等活动，让小海龟在沙滩孵化，重新适应沙滩环境，经过1-3代孵化后有可能会回来产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