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震：初冬，秋色停留燕雀湖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时令已经进入冬天，“立冬”过了，“小雪”过了，“大雪”节气也已过了些时日，甚至第一场冬雪也已飘落，而燕雀湖畔的落羽杉林依然身披彩妆精神抖擞地傲然而立，磁石一般吸引着大量游客争相前往打卡。

燕雀湖位于南京中山门外北侧，距我居住的中山门内一小区不远，是我的近邻。作为一位退休之人，我有充分的时间去拜会我的邻居。由是，这个秋冬，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多次前往梅花谷燕雀湖一带漫步，每次经过燕雀湖南岸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定格几帧绝美的画面。

作为一座古都，南京的每一条路一条沟一条河一片湖，都有各自的来历，都透着历史的气息。燕雀湖自然也不例外。在明朝以前，燕雀湖与玄武湖为南京两大湖泊，分别称为前湖与后湖，仿佛古都望向迢迢星汉的明亮双眸。古时的燕雀湖面积阔大，东临钟山脚下，南至今明故宫午门一带，西抵解放路，北达富贵山，周长约三十里。明朝初年，笃信风水的朱元璋选中燕雀湖营建皇宫，燕雀湖大部分被填埋，仅余现在的琵琶湖、前湖、燕雀湖部分水面，并形成三湖分离的格局。

更早的时候，燕雀湖被称为白荡湖。得燕雀之名，源于南朝萧梁时期一个凄美的故事。

南朝梁武帝长子萧统，也就是选编《昭明文选》的昭明太子，31岁那年未及即位便英年早逝。梁武帝忍痛将其葬于前湖旁边安宁陵，并将其生前钟爱的稀世珍宝琉璃碗随葬。有个太监为得到琉璃碗，竟盗掘安宁陵。但当太监携带珍宝逃走时，突然，数万只燕雀飞来扑击他。整修太子墓封墓时，又有数万只燕雀衔泥为墓包添土，日夜盘旋绕飞，似是在守护太子坟。由是，后人便把前湖称为“燕雀湖”。 

时光流淌千年，南京的地形地貌已发生巨大变化，现在的燕雀湖已非当年的古燕雀湖，安宁陵也已无迹可寻。

2005年，钟山风景区进行环境综合整治，在梅花山南侧新辟梅花谷景区，在梅花谷南侧开挖人工湖，以蓄紫金山流下的雨水，并在湖畔北侧建造纪念昭明太子的仿古水榭——“台想昭明”，水榭的后侧树立昭明太子手持书卷的石刻雕像。如今，萦绕着千年醉人书香的台想昭明，成为与中山陵流徽榭并称的二榭美景。站在南岸望去，水中的台想昭明倒影，最是那巍巍钟山广阔背景中灵动的一笔。

从空中俯瞰，如今的燕雀湖如同太极图案中一条头西尾东的阴阳鱼，湖西端那座生态岛恰如鱼的眼睛，湖东端逶迤而去的河沟恰如长长的鱼尾。

燕雀湖的北岸，梅花谷景区内广植梅花、紫薇和落羽杉。丰茂的树木随着季节的变化，一年四季铺展着不同的美丽画卷。到了秋天，天宇变得高远，周遭变得宁静，燕雀湖进入一年中的最美时光。

高贵优雅的白天鹅、黑天鹅，似绅士、像公主悠闲地游弋，如同吟诗作画般在湖面划出优美的水线；调皮的小野鸭快活地追逐嬉戏，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灵巧的小䴙䴘忽而掠过水面，调皮地钻入水底，在人意想不到的一角钻出水面，引得人们啧啧称奇；更有白鹭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水禽、飞鸟在湖面游弋翻飞，使静谧的湖面生出灵动的生机。

进入10月，北岸一排排像方阵挺立的换装高手——落羽杉，用最直白最热烈的方式告知人们季节的变换。羽毛状的叶丛逐渐变色，经过青绿、淡黄、金黄、褐红，直至11月变成绚丽惹眼的铁锈红。如果说夏天的燕雀湖是“莫奈的花园”，那深秋的燕雀湖则是带着强烈美拉德色系的绝美风景。阳光洒在铁红的落羽杉林上，如镜的湖面映现着油彩般的美丽倒影，绘成了一幅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油画。尤其是在午后斜阳的照射下，呈现出丰富的层次，美如童话，湖水仿佛也被酿成了香醇的美酒。

栖霞山、石像路、月牙堤的秋景很美，但需要购票进入景区才能观赏；美龄宫与梧桐大道的美图确实惊艳，但需借助无人机的俯瞰视角才能得见。而燕雀湖的秋色是平易近人的。无需购票入园，站在景区门外，就可欣赏湖畔的绚丽多彩；无需仰首或俯瞰，双目平视美景就可尽收眼底。

诗与远方的浪漫固然令人向往，但我们触手可及的庸常与附近。一些绝美的风景就在身边，我们可以抽出生活中的零碎时间去附近走走。“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深秋初冬，去燕雀湖畔走一走吧，敞开怀抱的风景正热情地迎接她的主人。

作者系江苏省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江苏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武汉大学环境法研究所研究员、东南大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研究院（智库）特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