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晋省级美丽海湾，曾是“不适合居住的地方”|山河行·走进厦门①

湾外碧海连天、白帆点点，湾内绿树高楼、长桥卧波。这里是福建省厦门市五缘湾。

2024年年初，福建省生态环境厅公示了全省首批美丽海湾优秀案例，厦门市同安湾湖里段（五缘湾）位列其中。然而，21世纪初，这里还被认为是“不适合居住的地方”。

短短20多年，五缘湾是如何成为“城市新客厅”的？

厦门市湖里区常委、副区长王达说：“五缘湾的生态修复和综合开发，是个过程完整、连续性强，前后反差大、成熟度高的案例。”历经20多年，它实现了从污染治理、生态修复、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完善，到产业融合发展，从恢复绿水青山到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跨越。

五缘湾大桥。魏克丰摄

整治“烂潮滩”：填平卖地，还是生态修复？

 五缘湾片区位于厦门岛东北部，占地面积10.76平方公里，海域面积17.05平方公里，涉及5个行政村。

过去，这里以农业为主。自20世纪40年代起，经过4次筑堤、围垦，成为晒盐场、海水养殖场，甚至垃圾场。内湾水污染严重，水体质量下降，外湾海岸线长期被侵蚀，形成大面积潮滩，这里一度被称为“烂潮滩”“ 不适合居住的地方”。

自然生态的严重破坏，还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的落后。2003年，这里的人均GDP只有厦门全市平均水平的39.4%。

居民要生计，社会要发展。这片“烂潮滩”该何去何从？

21世纪初，人们对此曾存在争议。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加宽海堤，把围起来的滩涂直接填平造地，此举能够迅速产生土地效益。另一种方式，是还原海湾旧貌，但清理淤泥工程量颇大，且花费甚巨。

“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当时的市委、市政府广泛听取了人民的意见，广泛深入听取了海洋专家和城市规划专家的意见。”厦门市政协原副主席潘世建曾对媒体说。

彼时，五缘湾片区虽然环境差，但是经过专家分析，生态基底较好，因此，建议坚持敬畏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尽可能保留原有的生态肌理和生态资源，保留大量的原生动植物、沼泽滩涂等资源。

王达认为，在那个年代，倘若选择第一种方案，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决策者们高瞻远瞩，按照“厦门要在生态省建设中当好排头兵”的要求，坚持生态优先，于2005年成立五缘湾片区开发指挥部，加快推动片区生态修复和综合开发，“应该说，理念是很超前的。”

五缘湾的中华白海豚。何松青摄

城市新客厅：宝贵地块留给生态、公众和文化

方向既定，举措跟进。

在生态修复方式上，五缘湾片区坚持自然修复和人工修复相结合，打造生态海湾。一方面，注重自然保护、自然恢复，为了保护500多棵原生朴树及其原生生态系统，当地甚至在规划中让天圆桥的道路“绕道”以实现避让；另一方面，注重系统治理，统筹山水林田湖草沙海一体化保护，将海洋作为重要要素，通过拆除海堤，截污、清淤疏浚，引入海水增加纳潮量，搞活水体。同时，通过建设湿地公园和十几座无人小岛、保护区等，提高整个生态系统的活力和稳定性。

在治理机制上，五缘湾片区坚持重点攻坚和协同治理相贯通，打造幸福海湾。当地实施生态环境导向的片区开发机制，建立了以生态修复作为重点攻坚，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配套以及产业融合发展一体推进的片区开发大协同治理机制。

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

“建设中，我们坚持把最好的资源留给生态、留给公众、留给文化。”王达说，沿岸最好的地块被用于建设湿地公园、医院、学校、公共活动空间等，让更多人能够共享美好生态环境。“我想这也是城市新客厅最朴素的含义。”

治理体系上，五缘湾片区坚持外部约束和内生动力相同，打造和谐海湾。除了依靠最严密的法治作为生态环境保护的保障外，当地也注重探索社会共建、共治、共享，以五缘湾片区作为开放的自然学堂和鲜活案例，联合高校、社会组织等开展各种研学，增强市民以及游客的生态保护和生态文明的意识。同时，运用市场手段，创新涉海资源利用服务机制、成立片区运营平台公司，形成在保护中规范发展的格局，让经济收益反哺片区生态保护，形成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保护相促进的良好内循环，从而凝聚政府、企业、社会各界的力量，激发全社会共同呵护生态环境的内生动力。

五缘湾晨光。黄嵘摄

从当年决策中获益：绿水青山带来经济新增长点

久久为功，锲而不舍，如今的五缘湾成为厦门新客厅、美丽新海湾。

五缘湾片区生态系统更有活力、更稳定。湿地公园内，野生动植物种类和种群规模不断增长，候鸟从最初的50多种，增加到90多种，其中，鸬鹚和栗喉蜂虎的群体数量呈倍数增长。厦门市自然保护区事务中心主任蔡立波认为，栗喉蜂虎数量增多，和它们的“伙食改善”关系密切——五缘湾生态修复，使片区昆虫增多，栗喉蜂虎的捕食对象增多。

五缘湾生态质量更好了。通过治理，近岸海域水质量以及空气质量始终保持在优良水平，近岸海域水质量一直在二类以上。

周边居民的获得感、幸福感也更强了。市民可以在2km沙滩上享受闲暇时光；在8km环湾步道上跑步运动；在99公顷湿地公园享受自然；在帆船上与大海对话……

五缘湾，从“不适合居住的地方”，成为“高品质的美丽海湾生活区”。

高水平保护促进高质量发展。五缘湾将生态优势转化为绿色发展动能，大力发展以海洋文旅、生态康养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打造总部经济集聚区，促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这里聚集了戴尔、恒安、乔丹等300多家企业总部，湖里创新园区入驻企业就有6000家。这里的游艇会，是当前国内最为活跃的游艇产业集聚区之一，2023年游艇帆船出海旅游游客达60万人次，聚集游艇产业企业近百家，包含游艇设计、生产、展示、销售、养护、旅游等，并由此延伸到高端酒店、商业综合体等文旅产业。

回望过去，王达感慨，如果当年选择将“烂潮滩”填平卖地，获得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以及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将远低于当下所获。绿水青山，为五缘湾带来经济新增长点。“我们正在从当年的决策中持续获益。”王达说。

“湖里区最大的资源就是生态。”王达说，在招商引资过程中，湖里区对高污染企业实施一票否决。未来，这里将继续探索创新更活的机制，以更高水平的保护，支撑更高质量的发展。

 原题：这个新晋省级美丽海湾，曾是“不适合居住的地方”